这是一张诊断证明书,也许当我们第一眼看到时,大概只是会感慨这位患者的遭遇。支气管肺炎、先天性心脏病、肺动脉高压、生长发育迟缓、贫血。假如这张诊断书上的任何一项疾病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恐怕该是怨天怨地,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失去了色彩。但是要是这些事情全都发生在一个2岁的小女孩身上,我们又做何感想?
但是很残酷的,这就是发生我们身边活生生的事情。商洛市镇安县高峰镇,就有这么一个家庭:一家6口人,父亲刘峰没有职业,常年在西安打工,维持着一家的收入,身体也常年染病;母亲的身体状态也不佳;而奶奶则已年逾80,身体一直不好;有三个孩子,大女儿6岁还没有上小学,二女儿2岁,即是上面诊断证明书的主人,小儿子只有半岁,甚至还没有断奶。一家人租住在一间破烂的土坯房里。
“困窘”是我一进他们家门的感觉,屋里光线黑暗,阴暗潮湿,哪怕是在最烈日炎炎的当午,地面上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地,屋里弥漫着药味,屋里全是老旧的家具,或者说连几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与四周的二层砖瓦楼显得格格不入。
刚开始我们并不清楚他们家的情况,只是根据我们的关于父母和子女沟通问题的调研课题与父亲进行了交流。
“她的成绩在之前来说,那是非常可以。”当我们和他谈及他的大女儿时,刘爸爸如是说。自豪、强势、正直、坚强,这是刘爸爸给我的最初印象。“大女儿之前在西安上学,成绩非常好,最近几年由于家庭原因,不得不回到高峰镇来上学,很大一部分由于方言授课没有适应,成绩有些下滑,但是以后一定可以赶上”。
但是这之后,话题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我们也逐渐开始认识到这个家庭的艰辛。
说到二女儿,我注意到母亲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把头转向一边,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小女孩,非常漂亮的眼睛,我们在谈话的时候她一直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门前玩耍。但是或许她并也不知道疾病的阴霾自她生命的开始已笼罩在这个已然十分贫困的家庭。
图为 二女儿在门前玩耍
一家6人,4人均染病,大女儿和小儿子的身体还未彻底检查过,可以想见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家庭,“我和我妈这辈子都活了好多年了,我们的身体坏了,我们没了也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千万别害了孩子”,这是要在多么绝望和无助中才能说出的话啊!当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刘爸爸的眼圈也逐渐泛红,这时大女儿从里屋走出来,很显然,爸爸妈妈不希望她参与这次谈话,但她却是直接拿起桌上的药瓶递给了父亲,我看得非常清楚,里面只剩最后一颗了。
我们难以想象,这小小的身体里究竟藏着怎样一颗既幼小又强大的心灵,在贫苦的环境里,在众人的非议中,她所承受的压力岂是我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所能感受的到的?!命运为何如此不公,我们又有何德何能能得到现在的生活?
看看我面对的这一家人吧:父亲,本该有着健壮有力的臂膀,撑起家里的一片天;母亲,本该有着温柔贤惠的气质,相夫教子,维持着家里的日常;奶奶,本该无忧无虑地放下一切烦恼,坐享着子孙环绕膝下的天伦;孩子,本该开开心心地每天早上离开家,傍晚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到家,可是在这个家庭呢?父亲,由于长年在外打工,积下了一身的伤病,削瘦的令人心疼;母亲,在这种生活的条件下,手上已开始浮肿,手指上满是关节那么大的水泡;奶奶,则是瘦骨嶙峋,眼眶永远都是红肿的,当我们进门时,我们看见了他们眼睛里闪烁的那种希望,永世难忘;至于孩子,得不到其他的孩子那般玩具、衣服,整天笼罩在疾病和疾病隐患的阴霾里。
图为 父亲抱着二女儿,眼里满是艰辛和期望
但是理应是低保户、贫困户的他们,并没有拿到一分钱的补助,二女儿和小儿子甚至至今连户口都上不了,医疗保险更是可望不可即,刘爸爸递交了三次申请,却竟均以“文件不慎丢失”的原因而被退回?!面对十七八万元的高昂的手术费,令全部家当才6万元的家庭又如何负担得起?而且这段艰辛征途中也让人无比寒心,甚至有些官员竟说出“病的又不是我的孩子”之类的言语,再冷的石头坐上两个小时也总该会暖吧,难道人心还不如石头吗?现实是人创造的,当然可以由人改变。
图为 奶奶和小孙女
就在编稿时,我们得到了心脑血管方面专家的回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刘永玲,的救治机会已经微乎其微,就算进行手术,等待这个家庭的也可能是一个更大的灾难。我们更应该扪心自问,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在的这个结果,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眼睁睁地看见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径直地离开,我无法确切地表达出来当我听见这个消息时的感觉,只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情感一涌而上,似乎要把自己杀死,我们所有亲身经历这个事情的同学无不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中,那种无助、气愤、心碎的感觉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我们真的不能够再接受这个家庭的任一个成员,由于我们的不作为,残酷地被剥夺了生存下来的权利了。
我们们遭遇的现实或许很残酷,我们也遇见事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自私,但是不要指责别人的善心和温暖,不要磨灭别人的爱的希望,哪怕是是伪善,也比自诩为看破现实的冷漠旁观要好,现实怎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所以在此,我们西北大学物理学院支教调研团发出呼吁,我们希望所有西北大学的同学及家人,以至陕西各高校的同仁,社会人士,甚至全体的国人,能付出自己的一份力,关注这个急需帮助的家庭。我们西北大学物理学院也必然会倾尽全力,解决一切我们力所能及的问题,发动我们一切能够调用的资源,力求以最大的限度帮助刘峰一家。也许我们的这个举动改变不了全国其他地方所有的这种情况,但是我们能解救眼前这个家庭,这是我们唯一能做而且做得到的。
日期:2014年7月22日
地点:陕西省商洛市镇安县高峰镇